现代人喜欢尝试新食物,初见时可能会犹豫,想把它归类在熟悉的食物分类中,从而确定自己吃的到底是什么,然后再进行思考,最后把食物吞咽下去(或不碰它们)。

人们面对新食物和新味道时常会反映出两种基本态度:着迷和不信任,社会学家和心理学家称此现象为杂食动物的悖论。由于人在生物上倾向于食物创新,所以在生理上需要多样化的食物。此外,人们还可能出于社会和文化的因素而喜欢新食物和新味道。但与此同时,他们又十分谨慎和保守,对不熟悉的食物心怀畏惧,因为这会威胁到原有的食物分类体系、点菜方式和感受。

人类什么都吃,这给我们带来莫大的满足。一开始只是对食物单纯的感官反应(甜、苦或恶心),后来精巧演变成各种复杂的味觉准则,这使得人类拥有动物所想象不到的审美愉悦。人类是自然界中唯一的美食家。味觉这种感官更多是后天培养出来的,它将人们聚在一起,不只聚集在餐桌边,更凝聚成社群。社群的食物偏好具有极强的社会凝聚力,但一个社群认为既适合吃又有助于思考的食物与烹调方法都出奇地少。

不过,杂食者因选择过多而产生的压力和焦虑,也不是动物所能想象的。对动物而言,区别可吃的好东西和不可吃的坏东西是第二天性。虽然人类的感官有助于在一开始就大致分辨好食物和坏食物,人类仍然得依赖文化去记住、理清。因此人类把饮食的智慧法则汇编起来,成为详尽的禁忌、仪式、规矩、烹饪传统,从每餐的分量、进食顺序,以及可吃和不可吃的动物,无所不包。这些规则在生物学上是否全都合理,人类学家仍激辩不休。有些饮食规则,例如犹太洁净饮食的规则,或许规则设计的目的更多的是维系族群认同,而非维护健康。不过,我们当然有许多饮食规则是有生物基础的,这使得我们每次去超市或坐到餐桌旁时都能免于面对杂食者的两难。